在诸多令人啧啧称赞的“官府菜”已随着历史的沉浮而消逝的今天,“谭家菜”依然熠熠生辉,以独特的美食构造,跳跃于人们的舌尖,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异事。
过去的北京,冠盖如云,他们大多资金雄厚,生活奢侈,高官巨贾们 “家蓄美厨,竞比成风”,官府菜逐渐形成。
民国初,官府菜尤为兴盛,多以“私房菜”出现,它们选址低调而隐蔽,抑或胡同里的四合院,抑或僻静的公园,抑或是湖边屋舍……均是幽静雅致之所。
这里面,“谭家菜”首屈一指。
那时候,北平的大街小巷流传着这样一句话,“私家名厨,胜于菜馆”,“戏界无腔不学"谭"(指谭鑫培),食界无口不夸"谭"(指谭家菜)”,就是对谭家菜最大的褒扬。
据曾经品尝过谭家菜的文学家梁实秋记载:“谭家在西单牌楼机织卫,普普通通的住宅房子。院子不大,书房一间算是招待客人的雅座。每天只做两桌菜,约需十天前预定。最奇怪的是每桌要为主人谭君留出次座,表示他不仅是生意人而已,他也要和座上的名流贵宾应酬一番。不过这一规定到了抗战前几年已不再能维持。‘谈笑有鸿儒’的场面难得一见了……鱼翅确实是做得出色,大盘子,盛得满,味浓而不见配料,而且煨得酥烂无比。当时的价钱是百元一桌。也是谭家的姨太太下厨。”
谭家菜最初位于机织卫胡同,该处并不引人注目,但生意从未冷清过。而且谭家菜每天只做两桌菜,需10天前预订。即便价格不菲,依然有人愿意为了大快朵颐而一掷千金。
谭家菜咸甜适口,南北均宜,调料讲究原汁原味,讲求味道鲜美、质地软嫩,口感醇厚、绵润、本色,中正和平,自成菜系,有菜品近三百种,以海味菜最有名。
除黄焖鱼翅外,其"清汤燕窝"也颇为独道。它不采取用碱涨发燕窝的办法,虽然那样发出的燕窝颜色白,量也显得多,但是营养受到很大的损失。这个菜的做法是:用温水将燕窝浸泡三小时,再用清水反复冲漂,非常细心的择尽燕毛和杂质。待燕窝泡发好后,放在一个大汤碗内,注入半斤鸡汤,上笼蒸二十至三十分钟左右,取出分装在小汤碗内。再把以鸡、鸭、肘子、干贝、火腿等料熬成的清汤烧开,加入适量的料酒、白糖、盐,兑好味,盛入小汤碗内,每碗撒上几根切得很细的火腿丝,即可上桌。此菜汤清如水,略带米黄色,味道鲜美,燕窝软滑不碎,营养价值很高。
谭家菜在讲究美食的同时,讲究美器,大部分菜品用精致的器具分盛,顾客一人一份,这样的分餐办法很讲卫生。
进入谭宅,室雅花香,让顾客受到一种古朴典雅的氛围。
正因为谭家菜与众不同,曾有人发出"人类饮食文明,到此为一顶峰"的赞叹。
要吃谭家菜,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,那便是无论吃客有多大的权位,都需走进谭家门来吃谭家菜。曾有很多名流在京城请客,希望谭家厨师能出“外会”,均遭到拒绝。
谭家菜由清末官僚谭宗浚所创。一八七四年(同治十三年),广东南海县人谭宗浚,殿试中一甲二名进士(榜眼),故而“谭家菜”又称“榜眼菜”。谭宗浚一生酷爱珍馐佳肴,他的儿子谭瑑青承继家传,父子均着意饮食,以重金礼聘京师名厨,研究新菜品,将广东菜与北京菜融合而自成一派。
谭瑑青,精于填词。长期在京居住,与京华词人、学者,以及粤籍名流,日相往还,为文酒之会。他的如夫人又特别会做菜,所以在早期做议员时,经济宽裕,三天两头在家中请客。
客人来时,都带有一、两样书画,来了先在客厅中谈论鉴赏,看看每个人带的东西,品题一番,然后就入座饮宴。后来常去的老朋友们,越吃越爱吃,但又觉得不好意思老是白吃,便大家凑公份,托其代为经营。进而别人请客,也在他家中设宴,同时总给主人送一份请帖。——中国餐饮界的私家会馆、饮食沙龙由此发端。
到了三十年代,“谭家菜”更是名声大震,当时的政界、军界、商界、文化界的名流要人,更以用“谭家菜”宴客为光宠,即使提前半月预订也不嫌迟。京师外的人也要想方设法以品尝“谭家菜”为快。
近人东莞伦哲如民《藏书记事诗》有一首道:玉生俪体荔村诗,最后谭三擅小词,家有嬴金懒收拾,但传食谱在京师。有人做了“谭馔歌”“(谭)翁饷我以嘉馔,要我更作谭馔歌。馔声或一纽转,尔雅不熟奈食何。”更有人吃了谭家菜燕翅席后,发出“人类饮食文明,到此为一顶峰”的赞叹。还有人曾借这样一句古话,来形容吃罢谭家菜燕翅席后的心情:“观止矣,虽有他乐,不敢请矣。”
随着谭瑑青、赵荔凤相继辞世,其女谭令柔主持、家厨彭长海掌灶继续经营。后来,搬出谭宅,在果子巷经营。一九五四年,“谭家菜”迁往“恩承居”。一九五八年,“谭家菜”进驻北京饭店。
时至今日,谭家菜被完好地继承了下来,并获得了新的发展。作为官府菜中的一个最突出的典型,谭家菜不仅赢得了许多国内外老饕的赞美,也引起了不少烹饪研究家的兴趣。
从中国烹饪历史角度说,谭家菜是一块活化石,提供了一份研究清代官府菜的最完整而准确的资料。
本人极不赞成穷奢极欲,食用鱼翅、熊掌之类野物,但“谭家菜”确实以此物名世。
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。